&esp;&esp;上清继续问,“你二伯叫你爱惜自己,不可莽撞冲动,自伤己身,这话对不对?”
&esp;&esp;多宝手指搅着两侧衣衫,喃喃地道,“对。”
&esp;&esp;上清“啪”地又一拍桌案,厉声喝道,“那你为什么不听!”
&esp;&esp;多宝给这第二声突如諵諷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颤,抬起头来,呆呆地看着上清,脸色煞白一片,半晌失了言语,不知道该如何作答。
&esp;&esp;他那些晦暗脏污的念头,如何能说给师父听呢?
&esp;&esp;跟师父说,他爱慕师父,情难自禁,日夜奢望想与师父神魂交融吗?
&esp;&esp;跟师父说,他因为自己这颗污浊不堪的心,早就不顾惜这条性命了吗?
&esp;&esp;跟师父说,他早就做好了准备,可以时刻为师父去死吗?
&esp;&esp;他不敢,也不能……
&esp;&esp;上清看着徒儿惨白的脸色,心疼到在袍袖里攥紧了拳头,圆润的指甲剋破了手心,流出温热的血。
&esp;&esp;可是他不能心软。
&esp;&esp;他忽然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,抱着多宝的遗骸,跪在空荡苍茫的天地间,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,一次又一次,循环往复,直到再也哭不出来。
&esp;&esp;哭有什么用呢。
&esp;&esp;每一次,多宝在给了他全部的爱后,都选择头也不回地去死,留下他自己,独自面对这个空荡荡的,冰冷又残酷的世界。
&esp;&esp;没有人珍惜心疼他的眼泪。
&esp;&esp;多宝也不再心疼他,不再用温柔的爱来抚慰他。
&esp;&esp;他死了。
&esp;&esp;死去的他看不到被孤单单留下的爱侣有多难过,多伤心。
&esp;&esp;多宝才是心肠最狠、最硬的小孩儿。
&esp;&esp;坏小孩儿。
&esp;&esp;坏孩子就是要吃点教训。
&esp;&esp;上清稍微放缓了语气,一字一句地道,“多宝,你自己说,长辈训诫的话,你都记在心里,道理你也都懂,你也并不是冲动无脑的性子,那这次突破结界,贸然出手,全然不顾自身安危,你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&esp;&esp;多宝闭上双眼,两行清泪顺着面庞缓缓落下,他慢慢俯下身去,双手伏地,以头相抵,“徒儿认罚……”
&esp;&esp;他没法说出心事,他愿意挨罚。
&esp;&esp;师父如珠似宝地疼他,他不该这样叫师父担惊受怕。
&esp;&esp;上清看着多宝伏在地上,依旧挺直的脊背,缓缓地吐出一口气,只觉得心口发闷。
&esp;&esp;俗称,气得肝疼。
&esp;&esp;他不明白,为什么多宝这般倔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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